Dr.Caligari

两人回到寝殿时已是夕阳西下，小灰焦急的在门外守着，看到两人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 

“怎么，父亲今天来了吗？”

 

“是的，大祭司下午的时候来，说在校场没有见到你，问你去了哪里。我说你和初七去了别的地方练剑，他没说什么。”

 

“管他呢，下次他来的时候耍两招给他看就好了。你怎么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？”沈夜看到小灰神情急切，束起的发辫歪歪斜斜也无暇去管。

 

“大祭司说我爹病情加重了，如果得到你的同意就可以回家，小主人，你今天就让我回家吧！”小灰抓住沈夜的衣袖，好像都快要哭出来。

 

沈夜一愣，随后拍了拍抓着他袖口的手，说：“你别着急，你爹一定没事的。我给你五天的时间，五天之后如果你爹情况好转，你就回来，如果不行的话你就告诉静萍姑姑，也好让我放心。”

小灰噙着的眼泪终于没忍住，哭着说：“大祭司说我爹已经病了很久，但是就是不知道原因，这次不知道可不可以好转，小主人，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爹爹了…”

 

沈夜走上前摸了摸小灰的头，说：“男子汉哭什么哭，如果你爹爹病得很严重，你更要好好回去照顾他，让他看到你哭像什么样子。”

 

虽这么说，但是沈夜还是伸手顺了顺小灰的后背，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跑回寝殿，出来的时候拿了一大包袱。

 

“这是父亲给我的伤药，我估计是用不上，也不知道有没有用，你拿去给你爹。”

 

小灰擦了擦眼泪，重重的点了点头，谢过沈夜之后抱着包袱跑了出去。

 

沈夜跟着小灰走到了寝殿门前，初七站在他身后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 

夜间。流月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。

 

沈夜捧着书坐在案几前百无聊赖的敲着笔，桌边的烛火恍恍惚惚，映着书上的字也明明灭灭不知所云，左手边的清茶一直温着，如果不是初七隔段时间就会起身去沏一杯新茶，沈夜会以为偌大的寝殿只有他一个人。

 

“初七，你过来。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初七？”沈夜叫了他两声，才看到初七应声从另一旁的桌子起身过来，这可不常见。

 

“是的，主人，有什么吩咐？”初七直挺挺的站在沈夜面前，他迎着烛火，昏黄的光打在他精致的面颊上，为他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色，但他仍旧是没有表情，似是一尊完美的玩偶。沈夜心想，他生的这么好看，却是孤儿，如果他父母都在，应该也是养尊处优的孩子。

 
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

 

初七微微一怔，说：“属下什么也没有想。”

 

“胡说，你刚刚想的都出神了。”沈夜撇了撇嘴，“我叫了你两声你都没有发觉。”

 

初七马上跪下：“属下失职，请主人责罚。”

 

沈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，撑手起身，将他拉起来按到自己的座位上，然后坐到他身边。

 

“我说了多少次了，在我面前不要跪了，”沈夜抬起手放在初七头顶，然后水平滑到自己头顶比了比，“你看，本来就没有我高，你再跪的话就更长不高了。”

 

初七低头看了看两人的坐姿，学着沈夜也比了比，点了点头：“属下确实没有主人高。”

 

沈夜噗的一声笑出声，这样都可以糊弄过初七，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会讨他欢心。

 

“好了好了，你还没回答我，你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出神。”

 

“属下……真的什么也没有想。”

 

沈夜有些不耐烦，惩罚性的伸手捏了捏初七的脸，没想到意外的嫩滑，他又捏了捏自己，好像比初七的软一些。

 

“以后不准隐瞒自己的想法，不然我就捏你。”

 

“小灰就不会隐瞒，问他什么都会回答我。”沈夜躺倒在席上，“也不知道他父亲怎么样了……”

 

初七听到小灰的名字转头看了看躺着的沈夜，沈夜以为他有话要说，也侧脸看着他。

 

“小灰……”

 

“嗯？”

 

“小灰他的父亲，会死吗？”

 

“……不知道，不过好像情况不太好的样子。”

 

“死……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
 

“唔，大概是没有心跳，全身冰冷，不会走路吧。然后幻化成萤火，消失在空气里。”

 

初七摸了摸自己的胸口，然后将手放在沈夜手上：“我是不是很凉？”

 

沈夜将另一只手抚上初七的，感觉对方确实没有什么温度，他皱了皱眉坐起身，将初七的双手捧在手里轻轻摩擦，看到桌上放着的茶杯，沈夜拿起来让初七捧着，然后将手包裹住对方的手。

 

“主人，我会不会消失？”

 

沈夜捧着初七的手喝了一口茶，听到这句话笑了出来：“说什么傻话呢？你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。”

 

沈夜了然一笑：“原来你刚刚就在想这些吗？放心，你还要陪我练习法术呢，到时候我们都非常厉害，谁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。”

 

初七看着手中飘着茶叶的茶杯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，一室昏暗的温暖烛光在席上投影出两人小小的身影，窗外丝丝的小雨听不太清楚，像是谁在轻轻的远歌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第一章完…